Sunday, July 12, 2009

小地方,吃吃吃 (1)

所谓“民以食为天”,我也不例外,所不同的是,我不一定要吃高级餐馆的东西,也不一定要有品牌的食物。 对我来说,最重要的是食物好不好吃,至于餐馆的名气,装潢和气氛,食物的“修饰”,根本不重要,当然卫生条件一定要合格。因此,一些小地方和小吃店的食物,到现在还是令我念念不忘。

西岭
西岭是个小镇,座落在吉打州和霹雳州之间,一条小泊油路通往吉打属司南马,与霹雳属司南马相依;另一条小泊油路则通往万拉峇鲁,与霹雳州的巴里文打只隔着一条小河,吉辇河。要过河则需要靠简陋的所谓“渡轮”。当我在1985年被派来西岭工作时,还是个“快乐的单身汉”。有空时就骑着老爷电单车到万拉峇鲁,把电单车停在河边,然后坐渡轮到巴里文打。当时巴里文打比较热闹,繁荣,进步,有戏院,有超市,有许多食店,所以我常常在那儿消磨一段时间后才打道回府。渡轮不可以载一切车辆,只可载人,因为不久前刚发生一宗惨剧。据报载,渡轮载了一辆满是学生的校车,清晨时渡河,当时正逢雨季,河水高涨,流水怒吼,结果渡轮翻覆,校车内的学生许多被溺毙。这事发生后,渡轮就只许载人。有时我伫立在河岸,却只见河水悠悠流去,实在想像不到,这么一条小河,怎么会凶猛到大开杀戒,惨害那么多的小生命。后来,横跨吉辇河的大桥终于建成,方便来往两岸的居民, 不过那已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。

刚来到西岭时,我在大街租了一间小房间,作为栖身之处,隔着马路,就是警察局。有一天晚上,突然传出几声“啪!啪!”,我正奇怪,新年没到,怎么有人放鞭炮。 紧跟着,警察局内,灯火全熄,然后传出紧急通电话之声。我意识到有大事发生了。果然睡到半夜,传来隆隆之声,一辆又一辆的坦克车冲到,停在警察局的旁边。不久之后,一群人,有警察,有军人,有政治部官员,搜到我的房间来,拿手电筒到处照,并问了许多问题,原来警察局遭到“山上人”开枪袭击,不过没人受伤。接下来,西岭实施了好一段的夜间戒严。

我家后面的横街上,也发生过一件大事。(每一个小镇,都有一条大街,几条横街)。一个华籍警方官员,夜间在住家被“山上人”开枪 击毙。当然西岭这个小镇,又经历了一番的沸腾。

那家人搬离后,屋子空置好了一段时间。在这期间,各种有趣的故事传开来。 有人在夜间听见从屋内传出种种怪声,有人在夜间看见怪影在屋内飘荡,鬼影幢幢。有人经过屋子时,感受到阵阵寒风。这期间也有人搬进去住,包括一家印度人,因为屋租很便宜。 可是住了一下子就搬走,据说是因为家人常常生病,健康出问题,受不了。我们几个年轻人,血气方刚,就乘机而入,以便宜的价钱租下来。可能是因为年轻人的阳气太强,一切妖魔鬼怪,魑魅魍魉,避之唯恐不及,那里还敢捣蛋,所以我们住进去后,个个都是生龙活虎,并没发生什么怪事。之后,屋子易手,新屋主看见形势大好,调高屋租,我们也只好作“易地为良”,“乔迁大喜”的打算了!

西岭是我第一份工作的地方,逗留了将近五年,在这期间,虽然 我以血汗钱买来的第一辆车在此地被人偷走 ,不过这儿的人和事都给我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,以后有机会想到才写,把一些生活点滴,寄载在“回忆片片录”之类的文章里。 对于西岭的食,我倒是至今还念念不忘。

亚 大 ( TUA )的糯米鸡
亚TUA 在西岭的横街上开了一间小食店,其实严格讲起来,应该说是在一间咖啡店旁的大树下开了一间小食店,卖饭,卖煮炒等各类食物。 这间小食店,是我和几个单身朋友用午餐的地方,食物不错。不过怎样好吃的东西,吃多了也会腻,所以我们也到处打游击。有一段时期,亚TUA卖起点心来。在众多点心中,最令我回味的可是糯米鸡这一道,油水足,用料多,有肉,有冬菇等,蒸得刚刚好,糯米不太软也不太硬,刚刚能把各种用料的美味吸进去,吃起来不再是糯米饭,而是渗透了各种美味的糯米饭。 我向亚TUA称赞他的糯米鸡,并告诉他,他的糯米鸡,即使摆在大城市的大酒店,也毫不逊色。他听了大为高兴,并自豪的说,他的用料足,新鲜,不偷工减料,当然好吃咯!所以我常常去享用他的糯米鸡。可惜过了不久,点心照卖,糯米鸡却不见了。我问起原因,他告诉我,因为本钱重,不大好赚,他又不想偷工减料,败坏名声,所以索性停做。真是可惜。
亚TUA的店平日 由儿子帮忙,其中一个比较胖的跟我们较为合得来,混熟后就无诉不谈。我们都相信将来他会接手那间店。可惜英年早逝,在一次电单车车祸中去世,虽然这对亚TUA来说是一个大打击 ,可是人总得生活下去,所以不久后,亚TUA也只得收起悲痛的心情,继续经营下去。

亚HAN的熟食档
在西岭那一带,亚HAN的熟食档,可说是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,到处都有。如果我没记错,亚HAN曾经在吉属司南马开过档,在西岭国小经营过食堂,甚至有时随着戏班歌台到处去。小地方缺乏娱乐,酬神戏班歌台的到来可是一件大事。来自各地的小贩都蜂拥而至,在戏班舞台的四周搭起临时档口,作起生意。人们也从四面八方涌来,近的 走路来,远的坐电单车或私家车来,有时甚至一大群人坐罗里车来, 很是热闹。每一个小贩的生意很红火,应该可以赚一大笔。

不过亚HAN大多数时间是在西岭摆卖。他的熟食档,就在西岭戏班舞台旁边,近水楼台,每逢酬神戏班歌台的节日,他的熟食档的生意特别红火。他的熟食档,有加里面,爪哇面等面食,还有龙眼水,薏米水等糖水,林林总总,种类繁多,真是“亚HAN样样有”。即使是平常的日子,他的熟食档开档时,全家出动,生意极好。我一直以为,他应该很有钱。可是根据熟悉他的人披露,由于亚HAN不大会理财,钱来得快,也散的快,所以储蓄并不多。 亚HAN也曾经卖过nasi lemak午餐,由于放了足够的椰浆,米饭很是lemak,菜色种类繁多,已经是华人化的nasi lemak, 所以很受欢迎。亚HAN可说是西岭饮食界的一个奇人。
{{ 我常说,人类越“进步”,饮食越可悲。现在的nasi lemak,已经越来越不 lemak,因为据说椰浆会引起各种文明疾病,所以只能放少许的椰浆,有的则只加牛奶,还有什么lemak可言?

我这个乡下人,小时很喜欢吃lemang,也就是竹筒饭。可是现在已很难买到。有时偶然在夜市看到,如获至宝,买回去一吃,味道却大不如前。后来旁敲侧击,才获悉原来现在的竹筒饭,许多已不加椰浆,只放牛奶,据说是因为现代文明人很注重健康,不吃椰浆 。不过住在甘榜的马来人,屋旁一定种满椰子树,煮饭做菜,常加椰浆,又不见他们染上各种文明怪病?X X的,什么歪理!

更有怪论,榴莲竟然是许多文明病的罪魁祸首,所以许多文明人不敢吃榴莲,转而吃炸薯条,炸鸡,或汉堡包。我不禁想起“榴莲出,沙龙脱”这句话,马来人喜欢吃榴莲,众所周知,然而住在甘榜的pak cik或是mak cik,活到七老八十,却还是生龙活虎般,爬山越岭,天天到田里工作,并不会因为多吃了榴莲或是椰浆而染上各种文明怪病。狗屁不通的怪论!

亚狗仔的云吞面
西岭是个小乡镇,不论是大街还是横街,两旁都种满大树,古木森森,很是阴凉。亚狗仔就在大树下( 又是大树下!)搭个小棚,卖起他 的云吞面。本来平时我比较喜欢吃高汤云吞面,可是每次去亚狗仔的店,主要是吃干捞云吞面。据说他的云吞面是自己打的,所以吃起来,特别有弹性,有咬劲,很爽口,另有一种风味,当然他的酱料也有别于其他,所以很受食客的喜爱。他的高汤也不差,他曾自豪的介绍说,他的高汤是用真材实料,经过长时间熬煮而成,当然好料。偷功减料的事,绝对不干!。 他的档口,只摆几张长方形木桌和几张长板凳,坐在凳上,清风徐吹,一面吃面,一面听着沙沙响的树叶声,别有一番风味,真是乐趣无穷。

炒糜(粥)
离开西岭后,偶尔也会抽空回去看看。近年来西岭流行炒糜。所谓糜者,潮州话,即稀饭或是粥。简单的说,就是把各种配料,如鱼,肉,菜等加入粥,一起炒成一窝香喷喷的好料。开始时,只有一间店经营此生意,顾客盈门。店的四周墙壁上,挂满一些大人物光临该店的照片或剪报。的确,炒过的糜,香,滑,稠,各种配料,搭配得刚刚好,味道一流。现在已经有多家炒糜店投入营业。每次回西岭,我一定要尽量找机会吃一口炒糜,才觉得不虚此行。
西岭的吃店已越开越多,掌厨的多是年轻人,上一辈的即使没有离去,也已退隐江湖。因此每次回西岭,年青一辈的见了我,也只能“笑问客从何处来”!真是光阴似。。。。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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